天火明命

“Endless forlornness has made me numb.”

【瑞金拜年祭/初一】在宇宙的中心

负责04:00

上一棒:@叶禾七 

下一棒:@hellw 

  

  

  

  

  落笔后沙沙的声响,和树叶被风吹的摇曳声混杂,格瑞坐在高木椅上,台下金正坐在画板前画出他的模样。当模特的时间不算长,但光是坐着不动就足够难熬。而且金就算画完也从不给格瑞看自己的作品,总是在男孩走过去时把自己的速写本猛地关上。格瑞尊重他,尊重他的所有行为。所以被拒绝的男孩也什么都没问,仅仅只是来当模特。

  日光缓缓推移、影子也变换,幸好教室里白炽灯不会改变光源方向。画完后两个人离开学校。金走在路灯还没有亮起的街道问我们去吃什么,肚子好饿啊。格瑞也不知道,他的视线落在尽头的黄昏,立冬后的太阳不再像从前那样刺眼,炙热燃烧,仿佛垂暮的红矮星,缓慢落入雾霭的怀抱。留下漂亮的色彩于人类眼瞳。收回视线时金正俯身盯着他的眼瞳看,海和交汇的堇相融。格瑞愣愣注视他许久,这才想起发小的问题。他犹豫片刻说拉面?金重新同他并肩,和日光同色的发丝被压在帽檐下,他说拉面吗?不错呢!我们好久没去吃拉面了。金发男孩笑起来、拉起格瑞的手向着浩荡人流涌入。

  格瑞被拉住手。他注视对方的背影。两个人的影子被迎面而来的光拉的很长,人们在街道上行走,就像光在宇宙里穿梭。街道旁的店铺灯光亮起时,格瑞感受到那橘黄色的黄。他在小吃摊的香气和面馆缓慢上升的白雾里,抓紧金的手。

  冬季好漫长,连手拿出来不久都会冷掉。但人的体温是可以传递的。少年的血都比旁人炙热,因为他们有鲜活、满是生命力,不断跳动的心脏。格瑞感觉到胸腔里的器官怦怦直跳,顺着手、顺着血液和呼吸的毛孔。他想起曾在书上看过的无聊科普,月亮也会地震,只是它太远了,在遥遥彼方里。心如皎皎明月,地震也无人知晓。

  

  有些事金也没说。比如他喜欢格瑞这件事,虽然喜欢并不是坏事,格瑞也是非常非常好的人。可金每当想要张口、咽喉都像是堵塞住。就像不愿让格瑞看自己的画一个道理。只要是搞艺术的人,展示欲都会有的。他曾给凯莉和紫堂看过自己的画,他们俩都夸过金画的好,人的真心相当好分辨。可一到了格瑞面前,金就会想很多。

  他总想,自己怎么能给格瑞看自己的速写本呢。他的本子里面画着格瑞,可又不是格瑞。假如要命名,人们更愿意称这类画作为“生活”或者“观察记录”。里面有着他画的格瑞,可无论他怎么画也比不上真人的一丝一毫。这样的画也能给格瑞看吗?连动物去见喜欢的人都要收拾理顺毛发,更何况人呢?金总想,等自己画的好一点,再好一点。可以画出格瑞的十分之一。那自己就去告诉他,抱着那厚厚的画本告诉对方喜欢的情感。那些好像气泡压抑在咽喉的感情。可他何时才能画好呢?

  男孩拿着铅笔的手停下来,今天的笔没削好,画了会就没了内芯,他不得不离开位置去垃圾桶前削笔,笔屑一小卷一小卷掉 ,似乎是刀钝了。他看了好久手里的小刀,最后还是没有找人去换把,缓慢把笔削好后,再重新回到位置上。

  

  站在走廊,凯莉和紫堂两个人看向格瑞和金。暖光落在他们身上。凯莉举着糖果说是两个笨蛋,对吧?紫堂抱着他最近新买的书籍,他肯定地说是笨蛋啊。因为是笨蛋所以才总不开窍。迷迷糊糊亲近、握手和拥抱,可就是不说喜欢。树叶沙沙响,像是附和凯莉的话,落下淡淡光斑打在行人身上。

  金的画攒了许多许多。多到有天他整理家里的素描纸和本子时,突兀发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。他画了很久的格瑞,可时间好像没怎么推进。他进步过吗?自己也不知道。当男孩找到自己画的第一张格瑞时,突兀笑出声。连三庭五眼都没画好、还要努力打阴影的画。可偏偏能感受到那时的感情,因为喜欢所以不断提高完成度。希望自己能被称赞,即使到最后也没有成功给对方看。那么现在的自己可以吗?他不知道,对比当初的画作或许可以,但是金不满意,他想再好点,再好点。因为喜欢,所以小心翼翼。

  改变的契机很简单,只是凯莉有天问格瑞,你有看过金画的自己吗?又得意地说金给我看了他画的我,把本小姐画的还不错。那时正在走廊,没什么人。大家不是在教室不眠就是在体育课下面打雪仗。格瑞没说话,他只是静静注视对方,过了许久才挪开视线,离开这条走廊。他的脚步声有些大,在空荡荡的地方发出回响。好久后紫堂才从拐角走出来,他问凯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?凯莉叼着糖果,她说笨蛋没人推一把,就永远都只是笨蛋了。

  明明笨蛋也知道谁爱自己。偏偏不敢说,不敢做。回到教室时上课铃响了。格瑞走进教室只看见金对他笑笑,一如既往的笑容。白发男孩视线在相接时转移,又在无人时落下。冬季的窗户紧闭,空调发出噪响,明明同样是四十分钟的课程,偏偏这次如此难熬。

  最后放学时,所有人都离开后。格瑞来到金的课桌旁。男孩问他怎么了?格瑞摇摇头,他低垂眼眸突然说我尊重你的选择,金。所以到现在我也没有要求过要看你的画本。那么你会尊重我的选择吗?坐在课椅上,金点头说我会的,无论格瑞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。他笑起的时候会露出八颗牙齿,代替太阳。可白发男孩没有再看他,而是深深叹口气,似乎在做心里准备,最后他问:“那我可以不做你的模特了吗?”

  僵硬在木椅上,仿佛一块石雕。那刻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好像被猛烈海浪砰的拍下,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给他。太阳还没落下去,光却依旧离开了。因为角度而落在金身上的阴影笼罩住男孩。他问为什么?格瑞注视他,没有说话。片刻后金想起自己方才的话语。他要尊重格瑞,所以格瑞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。

  可这不一样。他的喜欢还没有说出口,那些气泡哽咽在他的声道,假如不说出去,不说出的话。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。一生那么短又那么长,对方已经占据了前半生。后半生怎么可以消失。金愣愣回看他。格瑞声音轻轻地问,那么金、你可以把你的本子给我看吗?对方堇色的眼瞳里写满认真的情绪。连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最后男孩叹口气,仿佛会永远快乐的人脸上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绪,金说好吧好吧,又低头翻找自己抽屉里的画本。格瑞站在课桌旁等他。

  等金把自己所有的本子摊在格瑞面前。数量甚至惊叹到自己,桌面上许许多多的本子里,画着许许多多的格瑞,完全不同的格瑞。超出格瑞想象外的数量。坐在课椅上,金摸摸头发继续说因为之前画的还不够好,所以才没有给格瑞看啦。那时晚霞落下来,在暗色调的世界里,格瑞眼中映入千万家灯火同时亮起 ,街道的灯光、人们回家后打开的走廊灯和电视散发光怪陆离的灯光。阿尔忒弥斯的温柔撒下来。透过窗撒在金的肩头。在宇宙的中心,在宇宙的边缘。他们和世界在暗色与灯火里迈入下一秒。

  格瑞?金喊他的名字,男孩回神时。冬季还是普通的冬季,夜晚还是普通的夜晚。金坐在课椅上有些小声地问:“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?”伴随着夜晚变得空寂后的气体震荡,格瑞没回答,只是注视对方、注视许久。堇花映着天空,它们和白云呼吸同一片空气。格瑞说,非常美丽。

  

  

  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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