瑞金/水龙头仍没有被关上
周末的宿舍里没什么人，紫堂幻跟着哥哥回家去了，雷德也好像去和祖玛约会。十点钟的宿舍只剩下金的呼噜声，格瑞站在洗漱台前刷牙。假如接下来不去叫醒对方的话，或许他们能直接去吃顿午饭。
少年有些重的鼻息，回荡在没有人的寝室上层。六楼顶上没有别的宿舍、只剩下天台，所以也不会有什么早起的宿舍乒乒乓乓。站在大理石微凉的地板上，格瑞伸手打开有些沉重的窗户，远方的风钻进、带来喧嚣的气息。向下望去，是陆陆续续走出宿舍楼，准备不知道去吃早餐还是午餐的学生。
洗完脸后走进宿舍，金还在睡。于是格瑞踩着对方的椅子，伸手推推他的肩膀。声音低低地喊金，该起床了。嘴里不知道嘟嚷什么几句，眼睛还没有睁开，迷糊间金扭过头，他喊着格瑞，在一个小小的、像是猫儿的懒腰后轻声问几点了。
十点半了。格瑞盯着他的脸颊数秒后，又缓慢移开视线。自己从椅子上跳下来，赤裸的双足接触到初秋凉意的地面，发出闷响。又轻踩上自己的家居鞋，鞋底同地面发出啪嗒的声音。金也伴随着床板的吱呀喊叫里坐起身，他挠了挠昨晚才洗好，今天已经睡乱的头发，缓慢的思考今天吃什么比较好。
踩着梯子的软垫，金没有踏上最后一格，就那么轻巧地蹦到地板上。他说我们去吃米粉吧，格瑞整理自己的床铺，过一会后才抬头说好，拿起寝室的钥匙，关上大门后金才感叹自己今天没有听见闹钟声呢。
格瑞想起雷德忘记的手机，在九点响起的闹钟，是自己爬起跳下床划掉的。等他抬头看向还在熟睡的金，对方还呼呼大睡正欢，完全没有被影响的模样。
虽然说昨天晚上他们宿舍开展了团建——坐在紫堂幻和格瑞的床上看恐怖电影，金还特地找女寝那边借个小投影仪。不过格瑞对此毫无兴趣，劣质的鬼脸和夸张的特效、只会惹得人发困。
但和他同个被窝的金不这么想，还未长成大人的少年，青涩的肉体在被窝里紧紧贴住另一副充满热度的躯体，他似乎很害怕，打着颤接近格瑞，却又贴紧时莫名平静下来。金抓住对方的衣角，每当自己害怕时就会攥紧。最后格瑞也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去看那部鬼片——为了在每个恐怖瞬间捂住金的双眼。
另张床上的紫堂抱紧他的斯巴达玩偶，雷德倒是哈哈大笑起来嘲笑这个特效有多劣质。明明是深夜却吵的宛如白日，果不其然被楼下寝室敲门警告了。鬼片似乎没有看完，金在离开格瑞床铺时、对着他笑起来，少年说谢谢。格瑞从上至下望向对方：猛然窜下去仅留的发顶，单薄的胳膊和轻巧攀上梯子的双足。
最后格瑞说没关系，盖上被子、关闭灯光，陷入沉默的宿舍，在倾斜的月光和透过缝隙窜进来的晚风中，迎来梦境的造访。
因为晚自习而回到宿舍，紫堂幻正在整理自己等会洗澡需要的衣物，雷德跟着学长们去查寝，格瑞坐在桌前似乎正在看书。
在浴室洗澡的金猛然叫唤起紫堂，他说我洗完了！少年清脆的声音穿透力也很强，只是一下对方就给了回应，紫堂摘下眼镜抱起衣物说来了便离开宿舍。
似乎正准备洗衣服，害怕飞溅而出的水打湿衣袖和外裤，所以没怎么穿好，金站在池子旁准备给盆内衣物接水。走进阳台的紫堂看见这幕，脱口而出句“这样会感冒的金”，有些焦急的声音，伴随刚刚洗完、从浴室里蒸腾而出的水汽，还有金身上沐浴露的香味。愣住的人没有回答，扭过头的紫堂继续说，你还是把衣服穿好再来洗衣服吧。
水龙头突然被拧开，溅到衣服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。金圆润的脚趾里还带着几滴水珠，宛如麦子般的头发也湿漉漉的。终于反应过来、少年说不会的不会的。又不知是不是发现什么似的笑起来，问紫堂你难道害羞了？
我为什么要害羞，明明说着这样的话却没有扭回头，金歪头后、盯着看了好一会才说这有什么？大家不都是男生吗？似乎想把问题扯回来，紫堂幻继续说现在已经是秋天了，会感冒的，还是好好穿衣服吧。金笑嘻嘻的。
放下书走过来的格瑞入目便是这幕，金也像是看见统一战线的队友般，对着格瑞挥手起来。他喊格瑞，你听见我们刚刚的对话了吗？
室内似乎瞬间沉默下来，只留下钻进的夜风和溢满而出的水声，室内充满挥之不去乱窜的水汽，与金身上的沐浴露香味。格瑞注视着对方，他说金、你该加衣服了。
自己的视线却从对方脸庞划过。顺着脖颈流下的水珠、掠过露在衣袖外的白皙胳膊，可以看见凸起指节的双手，笔直的双腿和膝盖，会因为自己回答不满而动起来的脚趾。金并不气馁，他又说那另一问题——大家都是男生，没什么关系吧。
收回视线、鼻腔不断涌入还未消散水汽与沐浴露的香味。站在门口，格瑞看向少年笑来的模样，金还没有关掉水龙头，溢出来水缓慢流入下水道，发出空洞的回响。或许时间只过去一瞬，又似乎过去很久，在不知多少的溅起水声中。最后格瑞低声说嗯，没有什么。
水龙头仍没有被关上。
END
评论(5)